第七章 血案
东南形胜,三吴都会,钱塘自古繁华。烟柳画桥,风帘翠幕,参差十万人家。云树绕堤沙。怒涛卷霜雪,天堑无涯。市列珠玑,户盈罗绮,竞豪奢。重湖叠巘清嘉。有三秋桂子,十里荷花。羌管弄晴,菱歌泛夜,嬉嬉钓叟莲娃。
柳永一首词,写尽了杭州的繁华。如此天府之地,才子风流,佳人妙曼,向来是人心向往之所。
而今柳娴与段小楼踏入杭州之境,满目中所见,皆如那诗词所言一般,美不胜收。
或许这杭州没有应天京城那样的繁华,但也不曾多让。长街连绵,店家密集,行人接踵,车水马龙,城中百姓安然自得,形态从容,一派盛事之像。
时近晌午,艳阳居中,七月末的天气依旧炎热。柳娴与段小楼相伴进了一家客栈,如此灼人的天气,他们不愿待在外面也是情有可原。
这客栈生意倒是不错,许是晌午饭点时分吧,总之人来人往,客源不断。
店小二殷勤的迎了上来:“二位客官……”
“一只烧鸡,两份东坡肉,随便来点蔬菜,再来两壶高粱酒。”段小楼尚未等那小厮说完话,便已经吩咐好了菜单。
那小二稍稍一愣,但立刻笑呵呵的点头称是而去。
“大热天的喝什么酒?”柳娴摇头说着,已与段小楼在一处空桌前坐下。
“你懂什么?”段小楼说的理所应当:“这行走江湖便是吃遍天下客栈,喝遍天下美酒。”
“嘁!”柳娴不禁嗤之以鼻:“你呀,除了吃,便是惹事。”
“管不着!”段小楼翻了个大大的白眼。
说话间,饭菜已经上齐,小厮说了些客套话,便立刻识趣的退开。
柳娴提着酒壶为段小楼斟酒,不过嘴上也没闲着:“小楼,如果以后遇见六腑煅元功,你还会掺和吗?”
“当然,”段小楼想也没想:“这可是人人皆欲得之的宝物,我岂能放过?”
柳娴有些不解的看向段小楼,“不过一本秘籍而已,真的那么好,真的值得拼命?”
“我就不信你们神医门一点都不动心!”
“区区六腑煅元功而已,得之如何,不得又如何?”柳娴笑了笑:“我神医门也算富甲天下,除了江南皇甫世家,我神医门之财力,不弱任何一家一派。至于武学,我神医门也不弱于旁人。所以,犯不上为之犯险。”
“真的不动心?”段小楼突然凑近柳娴,满脸的不信。
柳娴摇了摇头:“不动心。”
“我不信,”段小楼依旧不信:“六腑煅元功的神奇天下尽知,谁人能不动心?”
“人修武学,以丹田聚气,通脉络,强筋骨,以达常人不及之力,不能之举。然丹田聚气亦有极限,世人称之为‘化境’。化境之界,可化气为形切金断玉,世所无敌,当今天下达到如此内力之人绝不会超过十人。
而六腑煅元功可煅六腑,使六腑皆可聚气,从而突破化境,举手投足便可伤人与无形。
这些我都知道,可你真的相信这些?你不觉得荒唐吗?”
“世人都这样说,有何荒唐?”
“世人还都说皇帝是天子呢,可他也就只是肉体凡胎的普通人而已,难道你真的相信他是上天之子?”
“这不一样,你这是狡辩。”
“有何不一样?人就是人,肉体凡胎总有极限,我们不是神仙,六腑皆聚气,怎么可能呢?”
“你不信啊?我信。”
“好,”柳娴接着道:“即便六腑煅元功确有此奇效,哪又如何呢?六腑皆聚气便能无敌与天下吗?不见得吧,那藏剑山庄庄主林允山不过五十年岁,可他却是名符其实的正道第一人,只要剑圣等老前辈不出,正道之上无人可与之匹敌。
再说那邪教第一人,出尘谷谷主张慕青不过三十年岁,武功之高世所罕见,剑法之强与林允山交战六百合未分胜负,二人就此收手,孰强孰弱谁也不知。
这二人均都只是丹田聚气,可却有此功力,换作是你,便是真的六腑皆聚气,也不可能是他们二人任何一人的对手。
所以,你抢六腑煅元功干什么?而且就凭你的武功,无疑是自寻死路。
小楼,我真心当你是知心好友,所以出言劝你,你莫要自误不醒。”
“你那么关心我啊?”段小楼挑了挑眉,脸上浮现一丝狡黠笑意:“你不会对我有意吧?”
“啊呸!”柳娴没好气的回瞪了段小楼一眼:“我还没到饥不择食的地步。”
“哟,还委屈你了?本姑娘也是花容月貌好不好。”
“呵呵。”柳娴嫌弃的干笑两声,便独自夹了一口菜。
段小楼见此登时双眼一瞪:“你这是什么意思,你是说本姑娘难看了?”
黄昏之下,西湖水波粼粼,轻风荡起,吹皱了湖面,落日余晖因此而随着水纹缓缓荡开。
而这样一片湖面,一叶孤舟泛水缓行,意境十足。可惜船中之人所谈之事,却着实破坏了这样的景色。
这孤舟上只有两人,其中一人肤色黝黑,面瘦狭小,皮包骨头,看着极为慎人,此人名叫江凡宇。另一人肤白如纸,毫无血色,面胖肥大,像个肉球,此人叫玉凛风。
“玉兄,人手已经安排妥当,今晚就可动手。”江凡宇张口之音极为生涩,仿佛是尸腐之人发出的一般。
“那就今晚动手,这消息可是我花了五千两黄金才从天机阁换来的,必须要一击必成。”
“一击必成是自然,那杭州知府不过一介书生,手下虽有些武夫,但没什么大不了。可杀官毕竟是大事,而且此事我们瞒着冥帝,所以事成善后,玉兄可有妙策?”
“事成之后立刻离开杭州,谁能知道是我们动的手?不会有事的。至于冥帝,你不说,我不说,他不会知道的。”
“唯有如此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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